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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2节(3 / 3)

在他的床尾睡觉,眼睛仍闭着,眼下一片淡淡青色,左手里还垂着那串随身年久的深红佛珠。

短短两天,顾小灯就已经在他这得多了惊吓,心嘲到底是个不堪信任的疯人,现在看苏明雅黏在床尾也不觉稀奇,总之不要来辱他就是。

趁他未醒,他反倒能瞪圆眼睛上上下下审视他。

目光掠到苏明雅手上时,顾小灯看到他袖下的手腕布着好几道陈年旧疤,看样子曾割出几次深腕,也似轻生。

“也”之一字,自是他先从顾瑾玉那听来、见得的寻死行径。

顾小灯看了片刻,自落水后醒来,每见一个故人,他就总处在震惊当中,天外有天,惊又有惊。

茫然和惊惶像无形的镣铐覆盖在他四肢的银铃上,他反反复复地体会他的一夜与世人七年的长隔。

醒来三十几天,世事剧变仍然能一次次轰开他的感知,叫他一遍遍震骇。

他的适应力实在跟不上趟。

苏明雅看起来十分疲惫,他合该做他的权臣,高枕富贵乡,病卧美人怀,而不是像现在狗一样地扒着床尾。

何至于此呢?他真实的药血也好,飘渺的感情也罢,值得这些从前待他高高在上的贵胄们撕□□面,一个个变得烦人、讨嫌、疯魔吗?

他惧怕苏明雅,就像惧怕横变的世间。

顾小灯出了会神,想了想,试着把手从被窝里伸出来晃,看看苏明雅的反应。

铃声一大,苏明雅便惊醒了,险些摔倒到地上,左手里的佛珠便没握住滑到了地面。

他睁着血丝遍布的双眼看顾小灯,呆了几瞬,面无异色地朝他笑着道早:“小公子,佳节好。”

这句话是前日顾小灯到东区铺子里买衣服时,那胖婶子同他打的招呼。

彼时顾瑾玉羡慕一个陌生人能得顾小灯热火朝天的交谈,背地里窥伺的苏明雅也差不离。

顾小灯一时没想那么多,只是有些防备和无奈,装傻充愣地问:“苏公子怎么在这啊?都说好了分床睡的,你不守信。”

苏明雅有些迟钝,眼神也浮现了几分恍惚,不知是长夜难眠短睡后的神志不敏,还是终于从浑噩的七年岁月里醒过了神,温温柔柔道:“我没有上你的床。我怕你跑了。不看着你,实在不安心。”

顾小灯心想,你也知道我想跑,知道何必关着我,好言好语地约见,总比眼下这尴尬怨怼惊惧强。

他也不想刺激他,便伸着懒腰下床去,大摇大摆地踢踢脚举举胳膊:“现在安心没有?”

动作间头发长短不一地飘,顾小灯捋捋耳边齐肩的短发,哼哼唧唧地抱怨:“苏公子现在信佛了,可别哪天心情不好剃光了我的头发让我就地出家,我不想当和尚的。”

苏明雅下意识去拨佛珠,发现不在手腕上时懵了,呼吸急促地四下寻找,待从地上收回,戴到伤疤上时便重归平静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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