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细心地将草稿纸收好,又看了看白板上的化学式。
虽然他大学念的并非生化专业,但他却能从这些破破烂烂的字里行间,窥见一种叫热情的东西。王哲远用无数次的实验,无数次的推翻重来,在算式里寻找渴望的纯度,尽管他不必攀登高峰,不必跨越山海,但在他的脑子里,他已经那么做过了,每一次运算都卷起一次风暴。
他知道了,这孩子,其实是个天才。
只可惜,没有用对地方。
客厅里,洛译和王哲远沉默着。陈闻走到一旁坐下,看王哲远动了动手,拿起茶几上放着的小盒子,里面是一根一根像烟一样的东西。
王哲远拿起一根,然后问洛译:“要么?”
陈闻下意识伸手拦住:“don&039;t do this”
王哲远皱眉,轻蔑:“you know it doesn&039;t addicted clear,do you”
洛译才反应过来,那不是烟,而是大/麻。
和毒品为伴的一生,王哲远到底是怎样一个人啊?
在王哲远家里没有搜到毒/品,废话,他都跑去和饮吧老板要了,说明手上的确没有可供支配的。可他既然能自制冰/毒,为什么不那么做呢?
洛译并非缉毒队的,但他也有所耳闻,冰/毒是世界上最容易制作的毒/品,无非是纯度的问题,但想要做它起码有几十种方式可供选择——上次在黄兴那里搜到的杂质太多,甚至可以说是劣等的残渣,真是犯起隐来什么都抽。
有一个猜测,结合顾晓晨告诉他的,王哲远先前去药厂闹过,嘴里自言自语不让他进实验室——此实验室非彼药厂实验室,而是藏在药厂里的制毒窝点!
因为牛梅的案子太过敏感,厂长王德福一定会封闭窝点一段时间,而王哲远的所有制毒设备都还在里面,甚至还有一些做好的冰/毒,因此才会落魄到去饮吧求老板给货,自己却做不出来。
思考间,王哲远点燃了卷烟。
洛译没有阻拦,他人道主义地想,这或许是这可怜小子的最后一发。
然而,陈闻和对方讲了几句英文,显然是互相都没什么好意。只见王哲远起身将点燃的卷烟往垃圾桶一丢,整个人迈开大步,跳过沙发往大门口去了——洛译当机立断要追,可垃圾桶离他太近,随着卷烟的火星落下,猛地炸开。
一瞬间,洛译的耳朵都蒙了,无止境的哔声让他手脚发软,险些摔倒在地,陈闻即使扶住了他。整个屋子冒起浓烟,刺鼻的味道扑面而来。
陈闻在他耳边喊着不要呼吸,那声音仿佛来自外太空。
他着急地看向大门口,王哲远已经跑了出去。他们一前一后地追着,王哲远从楼梯口的窗户径直往下跳——这可是三楼?!
洛译想都没想,也往下跳。
陈闻猛地一惊,伸手也拦不住!还好楼梯口外面有空调外机,他们并非垂直落在地上。可是因为刚刚的爆炸,洛译吸进了太多有毒气体,并且耳鸣造成了他的五感失调,他根本追不上王哲远。
王家的人早就等在外面,顺利接到了王哲远,然后开车走人。
陈闻趴在窗户边,身后浓烟追了出来,他也必须赶紧逃离。但他捂住口鼻,重新折返回去,敲开邻居家的门,把整层楼的人先疏散了出去。
医院。
洛译的半边耳朵跟进水了一样难受,蒙了一层纸,不清透,非常难受。这种难受劲比他大腿被炸伤更难受——没有伤到骨头,只是皮被烧破了,现在处理完伤口养几天应该就能好。
顾晓晨胆颤心惊,不仅为洛译受伤,更因为……
他哭丧着脸道:“老大,跟丢了。那辆车最后去了老城区,那里道路太复杂了,我……我……”
洛译捂住他受伤的耳朵,不耐烦道:“好了好了!跟丢就跟丢吧,我本来也没觉得能那么顺利抓到他。”
王哲远毕竟是王家三代,不是独苗苗,但也很金贵,怎么可能被他轻而易举的抓到?所以他才好奇,为什么这样的人,会选择这样的营生。
对比看陈闻,尽管陈闻是这两年才认祖归宗,但陈闻身上完全没有下三流的气息,就像个正常家庭教出来的小孩,知书达理的小公子。
算了,也没什么好对比的。
不一会,陈闻过来,洛译让他坐到身旁,但陈闻似乎不愿意,只是隔了一张椅子坐着。好吧,这里毕竟是医院的门诊大厅,不少人在这里挂水,在这里休憩,权当陈闻害羞吧!洛译很会自我安慰。
陈闻说:“是雷酸汞。”
洛译甩了甩头,示意对方先别说,然后卷了一撮纸巾塞进耳朵里,才算舒服一些:“说人话。”
陈闻有些失神地看着他:“在王哲远的垃圾桶里,哦不,那其实不是垃圾桶,是他装了一些废料在里面,伪装成的垃圾桶。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把装有雷酸汞的□□放进去的,他抽卷烟只是个假动作,误导我们放松警惕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