的鲜血顺着脸颊流进了她的嘴里。
阿弃看得大为不忍,欲上前阻止,谁知,疯妇舌尖尝到血腥味,拿手摸了摸,然后瞪着指尖的血,惊恐地瞪大眼,连滚带爬地在地上打转,嘶声嚷道:“死……死……死,啊!好苦的命啊,苦啊,好苦啊……呜呜,苦啊。”
守门的两个差役面面相觑,见雷刹不语,不敢行动,由着疯妇在那发疯。
阿弃最看得垂老稚童受苦,虽不解雷刹与风寄娘为何无动于衷,靠近两步,试探问道:“老大娘?你……”
疯妇听到有人唤她,先是恶狠狠地瞪了阿弃几眼,拿起竹杖作欲敲打状,见阿弃不退,收回竹杖又哭又笑,忽地又拿驱赶:“走,走……走走走,快走……”
“走去何处?”阿弃心里忐忑,悄声问道。
疯妇凑过来,道:“有鬼!”
阿弃问道:“老大娘怎知这里有鬼?”
疯妇愣了愣,在那苦思冥想,嘴里又开始在那谩骂,骂着骂着,又跪回院前重重磕头,磕几个头念一遍《往生咒》,念一遍《往生咒》又磕几个头。
“阿兄。”阿弃看得难受,向雷刹求助。
雷刹示意他稍安勿躁,靠近疯妇,轻唤:“王梁氏?”
阿弃吃惊得退了一步,不敢置信地瞪着疯妇。
疯妇怔了怔,往后缩了缩,摇了摇头,她头乱蓬蓬,结块纠结花白的头发像是风口的一蓬枯草:“王梁……氏?”她猛地往后爬了几步,趴在地上嚎啕大哭,哭过后,又一言不发地念起咒来。
雷刹逼问:“你掐死了自己的女儿,念多少的咒,她也无法往生。”
王梁氏不答,又嗵嗵地连磕几个头,许是力竭,伏在地上半天没有动静。
风寄娘过来,取出一方手帕包起了王梁氏满头的乱发,柔声道:“那位郎君不知底细,你身上没有杀孽,并非杀女之人。”
雷刹冷笑:“为母,袖手旁观,与自己动手何异?”
王梁氏趴在那抖得像枝头一片欲坠的枯叶,迭声道:“有罪有罪,该死该死……好苦的命啊,好苦,好苦啊……苦啊!”
“惺惺作态。”雷刹嗤之以鼻。
王梁氏猛地抬起头,恶形恶状地盯着雷刹,雷刹踏前一步,她又瑟缩成一团,呜呜咽咽地哭起来,她声调古怪,像是被人掐着脖子,用力挤出声声呜咽。哭毕,王梁氏收了声,用温柔地声音唱起一曲小调:“小家人儿小衣裳,吃糖吃粥吃糕糕,小家人儿不来闹,阿娘怀里睡觉觉,睡个天光亮,再穿小衣裳……”
这小曲被她喝得甜而软,满盛怜爱,好像她正坐在屋中,摇哄着幼女,好让她早早入睡。这是昔年,曾有过的美好,怀胎十月,千辛万苦生得娇儿,抱在怀里柔声哄逗,满心满眼的温柔慈爱。
然而,她由着丈夫掐死了她。
王梁氏住了声,苍老的脸转成狰狞,眼睛里全是兜也兜不住的恶意怨毒,她怪枭似得咕噜几声,蓦地扑向雷刹,嘶哑地怒喊:“谁许你动我的女儿?杀了你,杀了你……”
雷刹闪身避开。
王梁氏又哈哈大笑:“找不到的,你们找不到的……苦命啊,苦啊,谁也找不到她。”
作者有话要说: 下一章应该就可以结案了,应该吧
凶宅(十三)
王梁氏在那疯癫哭嚎, 早惊动了左右邻舍, 施家门子不敢好奇,哐啷闭了门户, 倒是孟家,有人藏在门后,躲那偷看。
单什是个火爆的脾气, 他领着杂役挖了几日的坑, 只挖出一口箱子,早憋了一肚子的火,闻讯出来听王梁氏言下之意, 似是将那尸体藏了起来,瞪着铜铃眼,张开蒲扇大手,提了王梁氏在手中, 斥问:“你个疯妇,将尸体另埋在那何处?”
王梁氏羸弱老妇,哪经得他大力问审, 两眼往上翻,两脚乱蹬, 差点没断气,单什方知自己用大了劲, 将她扔在地上,道:“快快道来,爷爷有几百种的手段对付你, 再交待清楚,活剐了你做风肉。”
雷刹没有上前阻拉,只喝止道:“单大哥,我们并非贼匪,休要胡言。”
倒是阿弃嫌他太凶,没个轻重,道:“单大哥,她垂老之人,你下手轻点。”
单什用鼻孔喷着热气,道:“再老也不是什么好鸟,为了救儿子,任由夫郎将自己亲女掐死,全副漆黑的心肠。”睐一眼阿弃,“你还小,不知人心的险恶,看她现在落魄,心存不忍,说不得是这老妇奸滑,故意骗你的乳臭未干的蠢蛋。爷爷最恨这种看起来不比蝼蚁危险,却生歹心的恶妇。”
阿弃被他骂得涨红了脸,低头想了想,倘若不逼问王梁氏,那怨尸变成魃,岂不波及千万人?扭头看雷刹与风寄娘也是冷眼旁观,心里更悔自己思之不深。
王梁氏瘫软在地,全身腐臭脏乱,躺那如块破布旧物,年岁日久,已生蛆发臭,只胸膛处微有起伏,才知这是一个活人。
单什只道她装死,令杂役将空箱中的小被取来,揪了王梁氏的乱发,逼她看去,又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