寒风依旧,白雪飘飘。
送葬队伍浩浩荡荡朝乾陵而去,两口灵柩在众人的保护下,一尘不染。
整体洁白的队伍,宛如一条白色长龙,蜿蜒崎岖而上。
八百里秦川,地势复杂,时而平原,时而高山。
送葬队伍从洛阳开始,走到此地已经花费了半个月时间。
在太子妃韦香儿被杀之后,队伍内的气氛就开始诡异起来。
王公们报团,大臣们每天都去找自己相熟之人议事,而太子李显则是除了武三思和韦玄贞以外,谁都不见。
倒是李旦这段时间,每天晚上都会在裴炎的引荐下,接见许多大臣。
杀太子妃韦香儿,他展现了自己两张底牌,也让大臣们看到了他的实力。
所以,他要趁机拉拢大臣,为接下来的皇位之争打下基础。
大唐皇位,只能是他李旦的!
但这一日,意外发生了。
冬季总是裹着铅灰色的阴云,凛风卷过山麓的峡谷,枯黄的茅草在嶙峋山石间簌簌作响。
素白的送葬队伍正蜿蜒穿行于谷底,乌木棺椁上覆着绣金麒麟的锦缎。
两侧随行的官员皆着素麻深衣,腰间和身上没有任何首饰,盯着风雪的模样像是被寒风压弯的竹枝。
忽然!
队伍前头擎着白色丧旗的仪仗忽地顿住。
远处山脊上陡然立起一列黑压压的人影,如铁钉般楔入天际。
止!
棺椁旁披麻戴孝的李旦脸色大变,猛然高喝,却已迟了。
山谷两侧轰然炸起闷雷般的脚步声,数千人如黑潮倾泻而下,转瞬将送葬队伍围作孤岛。
马蹄踏碎枯枝的脆响中,一杆折冲府牙旗缓缓扬起,旗下兵卒分作泾渭分明的两股。
左列府兵身披褪色的赭色皮甲,铁兜鍪下露出一张张黧黑干裂的脸,手中长槊寒芒森森。
右列却是裹着粗麻短褐的壮丁,有的攥着削尖的木棍,有的扛着豁口的柴刀,甚至有人将犁头砸扁充作铁盾,乱发下双目泛着饿狼般的凶光。
尔等何人!竟敢拦朝廷命官灵柩!
送葬队中一名绯袍官员踉跄冲出,胸前鹘衔绶带的绣纹随胸膛剧烈起伏。
裴炎忍不住主动站出来。
他伸手指向那杆牙旗,指尖对着领头府兵的面门喊打:你们是那一州的府兵,谁许你们擅离驻防地
老夫侍中裴炎中,尔等还不速速退下!
锵!
一柄横刀骤然出鞘。
握刀的府兵校尉面甲低垂,嗓音沙哑如磨铁:奉的是长安城里的钧令。
裴炎喉结滚动,忽觉颈侧冰凉,却见那刀锋竟已抬起,对准了他的咽喉。
他还想说话,谁知那校尉眼神一冷:将他们围起来!
一声令下,府兵和那群壮丁将整个送葬队伍团团围住。
李旦见状,当机立断:右卫挡住府兵,左卫拉住那群壮丁!
不管对方是哪里的府兵,他现在都要挡住对方。
话音刚落,右卫在李元芳的带领下立即冲上去,双方立即对峙在一起。
可左卫却并未听从李旦的命令,而是继续留在原地,这让那群壮丁很快便将送葬队伍围了起来。
殿下,不好了,左卫不听命令!李元芳立即赶到李旦身前禀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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